南京作家黄梵，是当今中国文坛上少有的跨界高手，身兼诗人、小说家、大学教师等多种专业身份。长篇小说处女作《第十一诫》被网友推崇为新时期最值得青年关注的两部小说之一，该小说的德译本也已在翻译之中。诗歌在海峡两岸广受关注，作品《中年》入选 " 新诗百年百首 "。近年来，他又开设了多期面向社会的创意写作课程，培养出了汗青、炎石等青年诗人。在出版了风行国内至今畅销不衰的写诗课教科书《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之后，近期又出版了《人性的博物馆：七堂小说写作课》。

6 月 3 日晚，黄梵携《第十一诫》的全新修订版与《人性的博物馆：七堂小说写作课》做客南京先锋书店，与南师大教授、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何平，《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特聘研究员何同彬围绕他的多重文学身份以及创作理念和实践展开对谈。活动由诗人马铃薯兄弟主持。

【资料图】

两本书看似没有交集，实则以 " 人性 " 联结，是从不同角度对人性的探索，而这也是黄梵文学世界的 " 重心 "，因为人性使小说成为可能。

作为小说家：

见证时代，提出问题

《第十一诫》出版于 2003 年，20 年间再版三次。为什么一部世纪初展现商品经济冲击下学院体制内众生百态的小说，能够拥有如此长久的文学生命力？

何平认为，与同时期同题材的小说相比，黄梵的《第十一诫》是具有预言性的，很多出现在小说中对大学生态与景观的描写，也在近些年的社会新闻中出现，是大学校园的众生态和浮世绘。在何平看来，《第十一诫》就是一座 " 人性的博物馆 "，其中不仅呈现了各色人物形象和社会面貌，也展现了人物心灵史和精神史。

何同彬对《第十一诫》的预言性亦有同感。在他的印象中，人们在世纪初仍赋予了大学校园 " 象牙塔 " 似的认知。但实际上，当 20 世纪 90 年代，商品经济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社会，大学也不例外。《第十一诫》预言性地以长篇小说的形式深刻地呈现了作者对社会问题的叩问和质疑。

面对评论家们的赞赏，黄梵回顾了自己创作《第十一诫》的历程。1996 年，他开始小说写作，尽管一年至少能够在十个刊物上发表短篇小说，但他一直酝酿着写作长篇，但动笔后一直被结构和视角问题所困扰。2001 年秋，黄梵突然有一种醒悟，意识到自己年近不惑，时间不等人，他必须抓紧写作长篇。于是有了这部《第十一诫》。起初他用第一人称，后来改用第三人称，写作持续了八个月。

黄梵有意地在小说中呈现了一种灰色的色调：人物没有明确的正反之分，他们有自私的一面，也有锋利的一面。黄梵坦言，很多读者对于他的写作持有怀疑态度，也有读者误解他就是小说中的主人公。他表示，当一个小说家身处被批判或审视的群体中，小说家不能把自己视为例外，不惜冒着被别人误解的风险，也应当让批判或审视朝向自己，因为 " 小说家有责任去感受并见证这个时代并提出问题 "。《第十一诫》中年轻助教姜夏的困境，其实是他被欲望虏获后，不能自由选择人生的困境。

作为创意写作教育者：

引导公众实现个体生命的自我完整

黄梵接触创意写作课的教学，缘起于 2011 年因两岸作家交流前往台湾，应台湾小说家许荣哲之邀，黄梵开始给台湾的学生上创意写作课。2017 年起，他开始在南京面向社会开办了多期创意写作课，反响热烈。2021 年，黄梵根据近年来的教学实践，写作出版了《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今年初，又出版了《人性的博物馆：七堂小说写作课》。

黄梵表示，《人性的博物馆》集中代表了他对于小说的看法，" 小说就是人类对生活中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碰撞’的关切，小说就是收藏‘碰撞’的博物馆。" 他继而以小说《简 · 爱》的故事情节为例，详细阐述了 " 碰撞 " 如何推动小说剧情发展，呈现人类的各种情感以及人性的各种反应。黄梵认为，小说就如同人性的实验室，收集人类想象的各种碰撞，从而警醒人类自身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小说《第十一诫》中的情节是虚构的，却能够在日后成为现实，" 因为我在虚构时，依据的是人性中那些可能成为现实的碰撞。"" 如同先有实验室的核裂变实验，才会有原子弹爆炸的现实。作者应该是先知先觉者。"

何平认为，在写作 " 平权 " 的年代，黄梵的教育实践证明了人人都可以成为一名写作者，他教授人们如何成为一位自洽的写作者，满足自我的精神需要。而他的创意写作教学，不是只有理论思考，而是带入了丰沛的自己写作的经验、感受。

何同彬表示，两本写作教科书是黄梵的生命中注定出现的书，也是只有他能写出、他能写好的独一无二的书。他与热爱文学的青年并肩而行，两本书饱含着他所有对青年人、文学的初学者始终如一的热情、关爱和帮助，融合了黄梵在小说、诗歌、哲学和艺术等方面美学体验，以及黄梵的理工科思维、大学教师职业和各类文学授课等生命体验的最精华的部分。他认为，两本书的出场再次丰富了当代作家的形象，对如火如荼、方兴未艾的大学创意写作实践极具启发性，对于如何引导一般文学公众通过诗歌、小说创作的方式实现个体生命的自我完整也极具引导性和教育意义。

作为文学活动家：

推动南京文学发展

在诗人、小说家、教授的身份之外，友人们眼中的黄梵还是一个 " 文学活动家 "。

诗人马铃薯兄弟与黄梵相识多年。他回忆起世纪初，在黄梵的带领下，与育邦、何同彬、傅元峰等人共同创办了 " 南京评论 " 网站，并出版了刊物《南京评论》。他们规定了维护个人美学个性的责任，倡导诗歌审美的个人化，鞭挞集体审美暗含的功利等，企图续接 " 南京 " 一词含有的江南个人主义传统，时刻保持对文学的谦卑姿态。

何平认为，从上个世纪 80 年代到新世纪初期间，黄梵对南京文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是南京文学共同体的重要一员。而他本人的文学道路，也受到黄梵很大的帮助。

何同彬与黄梵也有着很深的渊源。2003 年，何同彬正在南京大学读研，与黄梵到南大作讲座认识后，他阅读的第一部黄梵作品就是《第十一诫》，并写下自己第一篇严肃的文学评论，发表于《山花》杂志。通过黄梵的引荐，他得以进入南京文学圈并发展至今，他称自己是黄梵 " 文学活动家 " 这一身份的受益者。

黄梵曾为江苏人民出版社主持编撰 " 南京评论 " 丛书。其中引入了美国 " 当代蒙田 " 菲利普 · 罗帕特的散文集《大师之路》，丰富了中国当代散文的图景，平添了 " 非虚构写作 " 的新样式。与会嘉宾一致期待黄梵能够出版一本关于散文写作的教材——散文写作在这个时代有更广泛的群体，也更能呈现普通人的情感，同时进一步完善当代中文写作教育的版图。

现代快报 + 记者 张垚仟 王凡

出版社供图

（校对 周露 编辑 蒋文嘉）

关键词：